經過這場勉強算是互相敞開心扉的交談後,雷古勒斯與卡萊爾兩人相處時似乎又恢覆了之前那種縈繞著淡淡親昵的氛圍,不過對於那個模模糊糊的三百年前的事情兩人卻是誰也沒有再次提起。

而沃爾圖裏的成員們從卡倫家離開後,卡倫家便再也沒有傳來任何來自沃特拉城的信件。

雷古勒斯本以為他們至少會寄一封信件來催促卡倫家將自己這個知曉了吸血鬼的存在的人類盡快轉化成吸血鬼,但卻沒想到他們在回到意大利後就沈寂了下來。想一想無視道德法律專門把人往死裏逼的食死徒的行徑，雷古勒斯之前對於沃爾圖裏的一點惡感慢慢消退了下去,身為前食死徒一員的雷古勒斯表示自己還是不要＂the pot calling the kettle black（＊註）＂了。

卡萊爾帶著幾分感慨的說道：“你要知道吸血鬼的壽命是無限的，吸血鬼的時間是永遠也用不盡的,沃爾圖裏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等待，只要你還未老去，他們就不會為此感到焦急。”漫長無盡的生命迫使他們擁有常人所想象不到的耐心。

雷古勒斯頷首。以人類的思維推測沃爾圖裏吸血鬼的想法,遠沒有由同樣身為吸血鬼的卡萊爾來解釋更好。

不知為何，卡萊爾現在似乎完全不急著將雷古勒斯轉化成吸血鬼，雷古勒斯也樂得這樣，在沃爾圖裏沒有再次進行催促之前，就保持現狀吧。

……

在霍格沃茲一直保持著好學生形象的雷古勒斯在來到福克斯中學後，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對“好學生”這個稱號受之有愧。上課睡覺，考試時用魔法作弊，不論是哪一件事都能讓教師恨得牙癢癢，當然，他覺得自己“進步”最大的地方是幫人請病假逃課時事先完全不用在肚子裏打草稿了。

上次邀請雷古勒斯去天使港看電影的邁克·牛頓向四周好奇地張望了一圈，在確定自己真的找不到那群閃亮生物（……）的存在後說道：“你的那群兄弟姐妹們今天又請假了？”

“是的，他們又請假了。”雷古勒斯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說道，“愛麗絲昨天下樓梯時扭著腳了，賈斯帕身為她的男朋友決定和她一起留在家裏。埃美特練習舉重時傷到肌肉了，羅莎莉留在家裏負責照顧他。愛德華搬東西時砸到自己的腳也無法來學校了。嗯，就這樣。”

“真可憐，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們怎麽這麽多災多難呢。”

“別信，全是假的。”

邁克：“……”

雷古勒斯攤手。其實愛德華他們不過是因為今天是個艷陽天才不來上課了而已，吸血鬼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仿佛一枚立在燈光下的碩大人形鉆石般開始閃閃發光，雷古勒斯認為這五座人形鉆石豎在一起的話，閃瞎人眼沒問題。

有心人統計一下的話，就會發現除雷古勒斯以外的卡倫家成員只在陰天才出現在戶外，不過福克斯小鎮大多數時間都處於陰雨連綿的天氣下，這為卡倫家那一窩吸血鬼的身份的掩藏提供了異常便利的條件，這就是卡倫家選擇定居這裏的真實原因。

正胡思亂想間，一個有著一頭濃密的棕色頭發的女生走了過來。邁克在她與雷古勒斯之間看了幾眼，然後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我先走一步，你們慢聊。”

邁克的這個自以為體貼的舉動弄得這名女生好不尷尬，雷古勒斯看著這名女生有些眼熟，看到她這副靦腆的模樣他這才想起來她是自己的同學安吉拉，他住院時她還去看過他並為他送了一束鮮花。

“嗨~安潔，有什麽事情嗎？”雷古勒斯問道。

安吉拉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說道：“雷，你可以作為我的舞伴嗎？”

雷古勒斯不解：“舞伴？”

安吉拉驚訝又疑惑地說：“你不知道嗎？每年的三月份都有一場女生擇伴舞會。嗯，今年的舞會也快到時間了……那個，所以我想問你能不能當我的舞伴。”

“好啊。”

似乎沒想到雷古勒斯答應得如此爽快，安吉拉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後由衷地展開了一個開心的笑容，“一言為定。”

……

“於是，你就這樣答應她了？”卡萊爾努力忽視掉心中的酸澀意味問道。

雷古勒斯回答道：“就這樣答應她了。”

卡萊爾皺眉，說：“看來我要盡量不去想你要執起他人的手跳舞的事情。”

“這沒什麽的。”雷古勒斯說道。霍格沃茲每年也舉辦舞會，應邀女士的邀請作為對方的舞伴跳舞之類的事情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出於禮貌他也不好拒絕，並且他認為與一個相識的人跳舞總比與一個陌生人跳舞要好。

卡萊爾輕柔地說道：“可是我介意。”說完，他貼緊雷古勒斯的耳側，牙齒輕咬雷古勒斯的耳廓。

這不輕不重的力道帶來一陣酥麻感，雷古勒斯捂著自己的耳朵向旁邊挪了一下身子，他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別搗亂，我找個借口把安潔的邀請推了還不行嗎……”

“我可沒有讓你推掉她的邀請。”卡萊爾無辜道。

“是是是，你沒有，是我臨時反悔了不想和安吉拉一起跳舞。”雷古勒斯想向卡萊爾翻白眼，但是他敢肯定卡萊爾絕對會對其視若無睹，他想要踢卡萊爾一腳，不過吸血鬼堅硬的皮膚根本不會感覺到疼痛，想來想去，最後感到氣郁的還是只有雷古勒斯一人。

雷古勒斯飽含歉意的給安吉拉打了一個電話，借口舞會當天他有別的事情，他恐怕要失約了，還請另尋舞伴。聽著安吉拉滿是遺憾的語氣，雷古勒斯與她又閑扯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雷古勒斯問：“滿意了？”

“我能有什麽不滿意的。”卡萊爾的語氣明顯比之前更加愉悅，“為了補償你這次泡湯的舞會，明天你到學校裏請個假……”然後，他變魔術似的拿出了兩個護照。

“嗯？”

“前段時間沃爾圖裏來到福克斯的事情把留守在拉普西的狼人驚動了，愛麗絲預見他們會過來，如果你不想聽見他們的嘮叨我們可以趁現在離開福克斯。”

“你連護照都準備好了，我還猶豫什麽呢。”雷古勒斯不認為卡萊爾準備護照的真實原因只是為了離開福克斯，離開福克斯根本用不著護照不是嗎？這是準備出國啊……不管怎樣，雷古勒斯還是為此很高興，單是不用去學校裏上學這一點就足夠讓他興奮許久了，理科對他來說就是場災難，他唯恐避之不及。

不知為何，雷古勒斯總覺得卡萊爾的這番舉動有點像是在準備蜜月旅行。然而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裏出來雷古勒斯就急忙將它否定，蜜月旅行這個單詞的真是太可怕了。

“明天就去學校請假……一天之內買好機票，你確定這可能嗎？需要我幫忙嗎？”比如說機檢時施一個混淆咒，或者幻影移形。

卡萊爾毫不在乎地說道：“我有辦法。”活了三百多年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也未免太丟人了。

聽到卡萊爾這樣說，雷古勒斯也不再多問。神奇的卡萊爾，這是雷古勒斯在給予卡萊爾“老好人”這一稱號之後的第二個稱謂。

卡萊爾究竟有哪裏神奇？

事實上卡倫一家包括雷古勒斯在內都屬於傳說中的“黑戶”，各種證件基本上全都是請“熟人”偽造的，不過他們照常上班上學買股票，雷古勒斯曾經對此驚訝地向卡萊爾詢問過，難道沒有人管嗎？卡萊爾說只要他們按時納稅，確保“某些人”有錢可拿，就沒人會調查卡倫家的事情。

所以說，不過是買張機票罷了，卡萊爾絕對能辦得到的。

卡萊爾果然是早就將一切都準備好了，他在雷古勒斯微微走神間展開一張地圖，問道：“第一站我們去哪兒？”

雷古勒斯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指尖凝聚著的微弱魔力在地圖上留下一圈轉瞬即逝的熒光，他說道：“英國。”柔軟的語氣使這句簡短的回答快速地消散在了空氣中。

誕生於十七世紀的英格蘭的卡萊爾在面上露出了幾分懷念的表情，“那就去英國吧。”

……

這是雷古勒斯第一次乘坐飛機，雖然他竭力掩飾，但還是難掩眉眼間偶爾流露出來的隱隱約約的興奮與好奇，他索性不再維持被曾經的禮儀教師多次強調過的在眾人面前必須保持的平靜假象，深灰色的雙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不著痕跡地掃視過他所感興趣的地方，恰到好處絲毫不顯失禮的舉動完全沒有引起其他乘客的註目。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雷古勒斯便將周圍的一切基本上都收入了眼底。

與雷古勒斯不同，自登機以來卡萊爾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雷古勒斯身上。

當雷古勒斯定下心神後，那來自身側的視線專註到讓他完全無法忽視，他右手虛握成拳放到嘴邊輕咳一聲，問道：“怎麽了，我身上有臟東西？”

“沒有。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這雙灰色的眼睛，它們很漂亮。”卡萊爾溫柔的視線直直地看進雷古勒斯的眼裏。

雷古勒斯看了一眼卡萊爾金色的眼睛，說道：“……金色的也挺好看的。”

然後他突然明白了什麽，雷古勒斯道：“我說呢，原本我還在猜測你帶我出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麽，現在我明白了，你帶我離開福克斯的主要目的是想要避開拉普希的狼人找個陰森恐怖荒無人煙的地方等到月黑風高的時候咬我一口將我轉變成吸血鬼吧？”

雖然雷古勒斯大致上說對了，不過卡萊爾認為如果雷古勒斯能把句子中的那些詭異的形容詞去掉的話揮更加貼切，“……不要把我說的像是狼外婆一樣。”

雷古勒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是，你長得比狼外婆漂亮多了。”

卡萊爾：“……”

這下子雷古勒斯滿意了，他輕笑了一聲，然後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作者有話要說：the pot calling the kettle black＊註：[直譯]鍋笑壺黑；[意譯]五十步笑百步。

畢竟雷古勒斯說的是英語，在寫直譯還是意譯上猶豫了很久，最後被朋友一語點醒：你直接把原句放到文中不就行了。OTZ於是我就偷懶直接把英文原句放文中了……

☆、32、回來了，英國

高空之上一切盡收於眼底的感覺讓他有些想念他的飛天掃帚,當然,這與乘坐飛天掃帚還是有一定區別的,畢竟坐於機艙內是完全感受不到風的流動的。雷古勒斯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但卻沒敢陷入沈睡，他怕那一直以來未曾離去如影隨形的噩夢在這時纏上他。

休息過後,看看雜志讀讀報，與卡萊爾聊聊天,十個小時左右的航程很快就過去了。當從天空上方可以看見英國的土地後，雷古勒斯不自覺地呼吸一滯，然後慢慢地放緩了呼吸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味從天空上方註視著英國的國土。

卡萊爾出聲道：“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雷古勒斯附和道。

卡萊爾和雷古勒斯不管是誰都有資格說一聲“回來了”，兩人都是土生土長的英國倫敦人，區別也不過是在於卡萊爾出生於十七世紀中期，而雷古勒斯出生於二十世紀中後期。

當兩人重新踏上英格蘭的土地時，一種油然而生的慰藉感誕生於心。

這是雷古勒斯第二次踏上這個世界的倫敦的土地，但是此時此刻的感覺與上一次急急忙忙來確認這個世界是否存在巫師界時的那種惶恐與不安的心情絕對不一樣。

卡萊爾一走到太陽底下就撐開了一把黑色的雨傘，以避免陽光直射到自己身上。

“卡萊爾，我們先去哪呢？”雷古勒斯的語氣裏帶著無法掩飾的輕快。

“你想先去哪？”卡萊爾征求雷古勒斯的意見，雷古勒斯的想法優先。

不過卡萊爾的這個問題恐怕是白問了，雖是在倫敦生活了十八年之久，但是巫師界一向處於“閉鎖”模式，與普通人的社會除去某些必要的交流外鮮有溝通，雷古勒斯最為熟悉的也不過一些在巫師界與麻瓜界同樣出名的地點，例如大本鐘，倫敦塔，特拉法爾加廣場什麽的，這些太過有名的且已經去過的地方再去一次恐怕已經沒什麽意思了。他也還記得一些店鋪之類的地方，但是雷古勒斯可不保證這二十多年過去，他印象中的那些地方是否還存在。

於是雷古勒斯只得睜著一雙深灰色的眼睛一言不發地看著卡萊爾，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卡萊爾為此感到有些好笑，他忍不住身手撫摸了一下雷古勒斯的頭發，在雷古勒斯還沒來得及皺眉之前及時收手。

他轉身擡手招向不遠處的一輛的士，的士駛到兩人面前。

卡萊爾說：“不介意由我安排一切吧？”

“不介意。”

“那麽跟我來吧。”卡萊爾拉著雷古勒斯一同坐進了的士內。

司機向兩人詢問要去哪裏，這口音可怕的英語讓雷古勒斯不自覺地多看了司機幾眼，雷古勒斯只看到了他的側臉，棕色的皮膚以及顏色過分濃郁的黑色眼睛明顯不是英國人。

一個南亞人。雷古勒斯在心裏如是想到。

司機似是察覺到了客人在看自己，他看向汽車後視鏡並向鏡子裏的雷古勒斯露出了一個禮節性的笑容。

卡萊爾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快速地說了一個雷古勒斯所陌生的地點名稱，右手覆上雷古勒斯放在身側的手。

雷古勒斯掙了掙，沒有掙出卡萊爾的手心。

註意點時間場合行嗎？雷古勒斯很想向卡萊爾這樣說，但是他知道自己這樣說的後果不過是換來卡萊爾無甚變化的溫和包容眼神罷了，然後這家夥會仍舊我行我素，全然將自己的警告視之無物。

所幸，前面的司機並沒有註意到雷古勒斯與卡萊爾之間的小舉動。

卡萊爾先領著雷古勒斯去一家餐廳裏將肚子填飽了，當然用餐的其實只有雷古勒斯一人。然後卡萊爾將雷古勒斯帶到了卡倫家曾在倫敦郊區的暫居點，位於一片樹木郁蔥的小樹林盡頭的一棟小樓。

雷古勒斯原先以為他會看到一片陽光稀疏的景象的預想破碎，小樹林盡頭那棟小巧玲瓏的別墅前方空地上的陽光實在是太燦爛了，燦爛到讓他忍不住擡起手遮擋一下陽光。

似是註意到了雷古勒斯古怪的表情，卡萊爾出聲道：“其實吸血鬼並不討厭曬太陽。”

“這話說給小說家和神學家聽吧。”

卡萊爾推門而入，雷古勒斯一走進房間就被空氣中那上下浮動著的灰塵嚇了一跳，他自認自己並沒有潔癖，但是面對如此的環境……

卡萊爾說：“看來這個月家政公司還沒來得及派人過來。”

“清理一新。”

隨著一句咒語從雷古勒斯嘴裏念出，空氣中的浮沈，地面上的灰塵通通消失不見，所有的物件像是被打了一層蠟一樣煥然一新。

“現在看著順眼多了。”雷古勒斯說。

卡萊爾看到雷古勒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忍不住親了一下雷古勒斯的鼻梁。

……

對現在的英國還不如卡萊爾熟悉的雷古勒斯將旅行制定計劃的大權全權交付給了卡萊爾。

卡萊爾在一開始還習慣性地詢問雷古勒斯的想法，而這時雷古勒斯的眼神通常都會透露出這樣的意味——那是什麽地方？沒聽說過。不過既然是卡萊爾推薦的那就去吧。

於是這樣反反覆覆多次後卡萊爾放下了手中的筆，看著雷古勒斯：“你確定你真的在英國生活了十八年。”

“我確定。”雷古勒斯說道。

“真想知道你過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生活，莫非你的家人都不讓你與外界接觸嗎？”

“我的家人以及很多純血巫師都認為巫師與……”雷古勒斯將即將冒出口的“麻瓜”一詞咽下，繼續說道，“……與普通人在一起是一種自我墮落的行為，但凡與普通人有所接觸，即使只是對他們的文明感到好奇也無被人投以鄙視，所以普通人的社會我的確沒怎麽接觸過。”

卡萊爾無奈，他揮了揮手便讓雷古勒斯一個人玩去了（……）。

即使是獨自一人卡萊爾仍舊很快的將旅行計劃制定了出來，他下意識的想要找雷古勒斯說一下他安排的路線，但在擡起頭來輕聲呼喚了一聲雷古勒斯的名字後發現他沒在屋內。

卡萊爾閉上了眼睛傾聽周圍的聲音，窗外鳥類扇動翅膀的聲音尤為響亮。他站起身來推開窗戶向外看去，就看到雷古勒斯正站在房子前面的空地上，地面上停留著幾只不知從哪個小廣場上飛來的鴿子。

黑發的青年擡起自己的右臂，讓一只擁有著潔白羽翼的鴿子飛落在掌心之上，用喙輕啄幾下他的掌心才從青年身邊飛走，一束顏色淺淡柔和的陽光從天空上方投到青年身上，發梢似是鍍上了一層隱隱綽綽的亮光。

卡萊爾為雷古勒斯用手指在空氣中輕輕勾勒出兩只羽翼的形狀，靜靜地註視著那個眉眼皆柔和下來的青年。

雷古勒斯註意到卡萊爾的視線，他回過頭去向卡萊爾揮了一下手。他揮散了周圍的幾只鴿子，走進了屋內。

他來到卡萊爾所在的房間內，似是抱怨般說道：“大概是和你在一起呆的久了，我身上沾染上了一些吸血鬼的氣味，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這些小家夥親近我。”

“你想養鴿子？”卡萊爾問道。

“之前我們過來時我在林間看到有貓頭鷹，我最開始的想法是想馴養一只貓頭鷹的，結果貓頭鷹沒過來，倒是過來了幾只白鴿，不是真的想養，不過是圖一時之樂罷了。”

卡萊爾一邊聽雷古勒斯說話一邊認真思考倫敦哪裏有賣貓頭鷹的，大不了他去捉一只。

是夜，雷古勒斯直接與卡萊爾住到了同一個房間，反正卡倫家的其他成員都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也不怕被他們看到後就此打趣一番了。當然，這只是卡萊爾的想法。

對此，雷古勒斯仍有不同的意見。卡萊爾根本不用睡覺，他利用這段時間看書讀報做什麽都行，非要陪自己悶在房間內有什麽樂趣呢？

雷古勒斯雙手抓著被沿與卡萊爾瞪視了一會兒，在卡萊爾不變的神情中他恨恨地閉上了眼睛。

卡萊爾身上的那種獨屬於吸血鬼的清香味總是能雷古勒斯很快的入眠，不一會他便陷入了睡夢中……

朦朦朧朧間雷古勒斯似乎又回到了隱藏在格裏莫廣場的布萊克家老宅，壁爐裏的火焰燒得柴火劈啪作響，他那位不論是現實生活中還是夢中都許久沒見的納西莎姐姐倚靠在沙發上坐於壁爐旁，懷裏抱著一只灰毛黑斑點埃及貓，它那懶散溫順的神情倒是與納西莎臉上愜意的表情一模一樣。

雷古勒斯還沒來得及為此打趣她幾句，就見納西莎突然擡起了頭看向他，笑得如他記憶般中的溫和。雷古勒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她的指甲突然變得鋒利了起來，灰貓受驚跑走。她慢慢地用指甲剖開了自己肚子，從裏面掏出一個血淋淋的嬰兒。

納西莎慈祥地看著被她捧在手裏的孩子，“雷，快瞧啊，他是我和盧修斯的孩子，很漂亮吧？”

那個孩子有一雙紅如血的眼睛，以及尖銳的獠牙。

當雷古勒斯註意到這一點後，便猛然從夢境中掙脫出來了。

雷古勒斯一只手臂搭在額頭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卡萊爾就在他身旁。

卡萊爾目不轉睛地註視著雷古勒斯，“我本以為你的睡眠質量已經在近期變得好多了，卻沒想到只不過是由失眠轉變成了做噩夢。”這個認知讓卡萊爾的心情非常不好。

雷古勒斯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聽到卡萊爾又說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雷古勒斯抿唇，“告訴你就不會做噩夢了嗎？”

“……你說得對。”

雷古勒斯分辨不出卡萊爾說的話究竟是怎樣一副語氣，雷古勒斯有些自責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不好，他急忙補充道：“這不關你的事。”他本意是想告訴卡萊爾不要把事情的“過錯”歸到自己身上，結果說出來卻像是在嫌卡萊爾多管閑事了。

雷古勒斯恨極了自己的舌頭，他的語言表達能力怎麽突然在這時退化了呢？都是那個噩夢害得！

他有些慌亂地看向卡萊爾的眼睛，希望他不會因此誤解什麽。

卡萊爾忍俊不禁，“我明白。”

“這很好笑嗎？！”雖然卡萊爾並沒有笑出聲，但是雷古勒斯仍為此感到不爽。

“是的，這很好笑。”卡萊爾倒是直言不諱。

雷古勒斯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好的，好的，我不開玩笑了。”卡萊爾拍了拍雷古勒斯，他的語氣微變，“那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因何而做噩夢嗎？”

雷古勒斯將手指插進自己的頭發裏，煩躁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恐懼？”這樣說也不算錯。

他必須承認自從那次被陰屍拖入湖底後，他的精神的確變得有些不好，或許卡萊爾說得對，他的確應該找一個心理醫生與之好好交談。不過他敢百分之百的確定，如果他將自己的一切都吐露出來，他絕對會被關進精神病醫院。

巫師？吸血鬼？孩子，你得妄想癥了吧。

卡萊爾對雷古勒斯說過他也有心理醫生資格證，雷古勒斯不敢確定三百年前就見過自己的卡萊爾究竟對自己了解到什麽地步，但是有些事情雷古勒斯仍舊想要向卡萊爾隱瞞下去，他無法對卡萊爾說出口。

卡萊爾繼續問道：“你在懼怕什麽？”

“我的過去，以及未知的一切。”

卡萊爾伸出一只手臂將雷古勒斯摟到懷裏，在他耳邊輕聲道：“有我陪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33、翻雲覆雨

接下來的幾天,卡萊爾與雷古勒斯將倫敦的景點逛了個遍,然後又花費了幾天的時間將卡萊爾在蘇格蘭以及威爾士選擇的景點游玩完畢。之後兩人又去了法國,在雷古勒斯的惡趣味以及卡萊爾無奈地縱容下,兩人去聖心教堂轉了一圈。

“裏面的神職人員竟然都是普通人。”雷古勒斯道。

“我們該為此感到慶幸。”卡萊爾說道，“我可不想與他們上演一番神職人員大戰黑暗生物的戲碼。”

“卡萊爾,你說這些神職人員會不會也有一些人擁有超越普通人的能力？”雷古勒斯對此感到很好奇。

這個世界存在著吸血鬼，還存在著狼人,也存在著一些巫師（在雷古勒斯聽過卡萊爾的描述後，他認為這些所謂的巫師與魔法界的啞炮差不多），那麽神職人員如果也擁有不一樣的能力似乎也不算太出格。至於他原先的世界裏的神職人員有沒有特殊能力,對於麻瓜社會沒有太多接觸的雷古勒斯表示他並不清楚。

“很遺憾，我無法給你確切的答案。”雖然他在身為牧師時未曾見過有特殊能力的神職人員，但他仍不敢確定是否真的沒有。

假設擁有特殊能力的神職人員真的存在的話，那他們無疑只會面臨兩種選擇，要麽是被他人當成惡魔附體綁到十字架上施以火刑，要麽是被納入教會高層，死人無法告訴卡萊爾答案，而活著的成為教會高層的神職人員，又豈是常人能輕易見到的？

這就是卡萊爾從沒見過擁有特殊能力的神職人員，但卻仍舊不敢確認他們存在與否的原因。

“不過我想沃爾圖裏那裏應該有答案，沃爾圖裏的圖書館裏濃縮著三千多年歷史。”

雷古勒斯不欲多談論沃爾圖裏，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不過他卻默默記住了卡萊爾的這句話，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想到沃爾圖裏的圖書館裏瀏覽一下，三千多年的歷史，恐怕整個人類的歷史都有被記載在冊吧。

再之後，兩人又去了德國的勃蘭登堡州，意大利的威尼斯，挪威。

雷古勒斯終於見識到了卡倫家的足跡之廣，這幾個國家都有卡倫家的暫居點。

“卡萊爾，我們明天就離開挪威吧。”雷古勒斯說道。比來比去果然還是英國的氣候最宜人，挪威的三月份完全看不到春天的痕跡，有些畏寒的他不願意在這裏多呆，除非他願意一動不動的窩在溫暖的房間裏。

卡萊爾道：“真抱歉，我的體溫無法為你取暖。”吸血鬼的體溫要比常人的溫度偏低。

聽到卡萊爾如此暧昧的一句話，雷古勒斯只覺得自己雙頰發燙，“你說什麽呢，我現在又不冷。”房間內還是很暖和的。

“那就好。”

為了保證雷古勒斯的睡眠質量，這段時間以來卡萊爾一直都盡己所能的讓雷古勒斯在睡覺時能夠心無雜物的入眠，希望能讓他借此避免噩夢的侵擾。卡萊爾會與雷古勒斯天南海北的聊天，卡萊爾淵博的學識與風趣的語言能輕而易舉的讓雷古勒斯沈浸在他的話語中，完全沒有閑暇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然後在極度困倦之下不知不覺中入睡。

“……雷？”卡萊爾輕輕呼喚了一聲。

雷古勒斯沒有回應。

卡萊爾看著已經陷入睡眠的雷古勒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他伸出手用手指輕輕觸碰對方卷翹的睫毛，青年的睫毛輕顫似要醒來，卡萊爾緩緩地收回手指。

他躺在床側等了一會兒，確定雷古勒斯已經陷入深度睡眠暫時不會醒來後，他便隨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本老舊的古籍翻看著。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卡萊爾翻書時的沙沙摩擦聲。

一夜長夢，雷古勒斯悠悠轉醒，他醒來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捏了捏眉心。

卡萊爾看到了他的這個舉動，問道：“今晚沒睡好嗎？”

“還好，不太糟糕。”雷古勒斯回答道，他用胳膊撐起身靠近卡萊爾，他說，“夢中的你的獠牙刺進了我的脖頸，然後你說我可以咬回來，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咬你就醒了。”

卡萊爾翻著書頁的手微微一頓，他哭笑不得地說道：“那你現在咬回來吧。”

雷古勒斯伸手將卡萊爾的書扔到一邊，他很是認真地掃視了一下卡萊爾裸露出來的這幾處皮膚，最後將視線定格在卡萊爾的喉結處，這裏應該是最脆弱的地方。剛從睡夢中醒來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的他已經完全忘記吸血鬼的皮膚要比人類的皮膚“堅硬”這一點了。

他秉承著不咬白不咬、在現實中為夢境中“報仇”的理念真的咬上了卡萊爾喉結處。

可惜人類是絕對不可能咬傷吸血鬼的。

雷古勒斯自以為足夠大的力道在卡萊爾眼裏就像是貓兒玩鬧般的舔shì，感受到那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觸碰到脖頸處皮膚上的舌尖，這濕潤柔軟的感覺讓卡萊爾的手指微顫。卡萊爾伸出手輕輕推開了雷古勒斯，然後欺身而上。

雷古勒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只是開個玩笑。”

“沒人會在大清早開這種玩笑。”卡萊爾說道。睡衣領子淩亂的散開，裸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雷古勒斯尷尬地移開眼。

卡萊爾慢慢俯下身，覆上雷古勒斯的雙唇，舌尖啟開雙齒不容分說地鉆了進去，掃shì過口腔裏的每一寸地方，卡萊爾的舌頭勾起了雷古勒斯的舌吮吸著，一陣酥麻感從口腔壁上蔓延開來。

清晨本就是容易“沖動”的時刻，雷古勒斯已經感到小腹開始灼熱了起來，他不自覺地屈起了右腿。

卡萊爾的舌頭從雷古勒斯的雙唇裏退出來，他看著微紅著臉喘著氣的雷古勒斯說道：“所以我才說，沒人會在清晨開這種玩笑。”

雷古勒斯最聽不得卡萊爾在這種時候開口說話，似帶著磁性仿若提琴般動聽的嗓音聽入耳中，他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嚨裏突然幹渴了起來，這讓他既羞又惱。

心裏想著死也要拉個墊背、絕不能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陷入這種窘境的想法，雷古勒斯用臉蹭了蹭卡萊爾的手臂，牙齒輕輕shì咬他的手腕，舌尖若有若無的從皮膚上掃過，意料之中地看到卡萊爾撐在床上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卡萊爾將自己的一腿擠入雷古勒斯的雙腿之中，再次吻上雷古勒斯的雙唇。這是一個極至細致溫柔的吻。

這雙此時此刻已經變成墨色的眼眸裏的意味讓雷古勒斯升起了幾分膽怯，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舉動了。

卡萊爾用手指解開了雷古勒斯的衣衫，睡衣本就松散，上面僅有的幾個束縛被卡萊爾解開後，雷古勒斯覺得自己在床上滾一圈它就能從自己身上褪下來了。

“不行！”雷古勒斯突然出聲道。

卡萊爾問：“為什麽？”

“埃美特跟我說過，他和羅莎莉……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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